董心妍蹲在那撿著玻璃碎片，也太過慌張，她的手抖得厲害，撿了好一會兒也沒能夠撿起幾片。

“別撿了。”

低沈暗啞的聲音在頭頂緩緩響起，音色低得能夠刺著人的心一樣。

董心妍宛若未聞，繼續撿著這些碎片，頭也垂得越來越低。

“別撿了。”

顧寧弈再次開口，聲音低低的，沈沈的，像是有什麽東西，狠狠地壓過來，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壓抑。

董心妍的手抖得更加厲害，幾乎要拿不穩那個碎片，再次伸手去撿的時候，一個不小心，指尖碰到了尖銳的一角，艷紅色的血液，當即從她的指尖溢了出來。

董心妍不由地倒抽了一口氣。

即使那個聲音很輕微，卻還是清晰無比地傳入了顧寧弈的耳中，他黑眸猛沈，一把攥住了董心妍的手腕，微一用力，粗魯地將她拽了起來。

“我說，不要撿了！”

這次開口的聲音又沈又狠，董心妍的身體止不住地哆嗦了一下，整個人怔怔地看著他，眼眸裏又驚又懼。

下一秒，她那被顧寧弈攥著的手腕，像是被什麽燙到一樣，不自覺地甩手，一脫離顧寧弈的手心，她還下意識地往後倒退了幾步，拉開了與他的距離。

有些話，她從來不需要說，可她的每一個神情，每一個動作，都已訴說了答案。

顧寧弈站在那裏，楞楞地看著她，想起自己心底那卑微的奢想，滿心的苦澀蔓延不止，像是吃了黃連一般，苦不堪言。

他知道，他不能怪她什麽，她不愛他，並不是她的錯。是他自己明白得太晚，明白得太遲，明明老天先讓他遇見了她，卻傻傻地錯過。

耳畔，不由自主地響起了小幸運那首歌的旋律，那麽美麗，卻又那麽傷感。

與你相遇，好幸運

可我已失去為你淚流滿面的權利

遲一步，就已差之千裏。

他曾經在某個夜裏，獨自去了電影院，看了這首歌的主題電影，裏面所發生的一切，一幕一幕，仿佛就是他與董心妍的曾經。

只是……裏面的男主角，比他幸運，至少，那個女主角，是愛著他的，至少，他醒悟得比他早，至少，他們最終，還是相遇了。

寂靜的深夜，空曠的電影院裏，他竟不受控制地，淚濕了眼眶。

董心妍即使垂著腦袋，也能夠感覺到顧寧弈的視線一直緊緊地盯著她，她的背脊一點一點地僵硬，身體也一點一點地冰冷。

他的告白，毫無預兆，打得她一個措手不及，整個人亂成了一團。

但她知道，此時此刻，她必須得冷靜，無論如何都要讓自己冷靜下來，只要冷靜了，她才能夠好好地應對眼前的情況。

董心妍垂在身體兩側的手，死死地攥緊，她深深地吸了幾口氣，認真地斟酌了措詞，閉了閉眼，紅唇緩慢地開啟，一字一字低低聲地吐出，“顧，顧少，對，對不起，我不……。”

“呵。”

董心妍拒絕的話還沒有說出，忽地聽到顧寧弈冷冷的一聲嗤笑，她頓了一下，不由擡眸看向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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